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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微风

阎敏与版画机

  深圳美术馆,是深圳一道亮丽的文化“风景”。4月中旬以来,在这里举办的一个版画展格外引人注目:古朴的灰色瓦房、斑驳的烽火墙,狭长的街巷、连绵延伸的石板小路,村头遮天蔽日的香樟树,还有小河上忙碌不停的船桨渔舟……每幅版画都能让我们这些久居城市,忙忙碌碌的人们驻足良久,细细深思。或许,过快的城市化进程,让儿时的记忆正在加速的远离我们,比如,暮光下的小镇、宁静的河流、蜿蜒的石板街、古色古香的木板店门,这些都在阎敏的版画上表现出来,勾起淡淡的回忆、浓浓的乡情……
   近日我们有幸采访到国家一级美术师阎敏老师,他的家乡就是在有着“版画之乡”美誉的江西省宜春市,让我们一同走进阎敏“版画乡情”的世界,探寻作品背后有着怎样的情思。

  难舍故土情深

  一边看着乡土情怀的版画,一边阎敏老师也向我们娓娓道来他的乡土情怀,“我的作品是一如既往地传承了宜春的版画艺术特点。我版画的根在宜春。”“自上世纪四十年代至今,宜春就有版画创作的传统,版画艺术之花在这方土地上枝繁叶茂常开不败,培养了不少有成就的版画家。家乡政府为了扶持这一文化特色,在政策和投入上给予了许多倾斜。例如:每年都举办版画创作班或培训班,集中一批作者在一起切磋和创作;聘请著名画家、版画家传道、讲学,在我的经历中就接触过王琦、李桦、李平凡、梁栋、俞云阶、翟谷梁等老师的亲自授课和传艺;选送青年作者到美术院校学习版画;在这种浓郁的版画艺术氛围背景下,大学毕业我就加入到宜春版画创作的群体,并以传承和发展宜春的版画为己任。而后进入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的进修深造,前年再度赴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做访问学者。如今,宜春学院美术学院还专门设立了‘阎敏版画工作室’。”
  “尤其是家乡的风土人情,给我童年留下深刻的印象吗,引领我步入艺术创作。宜春是一座古城,是一座典型的江南老镇,钟灵毓秀,景色迷人。现在经过现代化建设的故乡已然是另一番景色了,但是时间带走的风景,却一直保留在我的记忆深处……”
  用阎敏自己的话说:“我是一个故乡情节很重的人,虽说离开宜春20年,但是家乡小镇富有特色的民居、街巷、小桥流水、田园树林、风土人情,以及童年、少年、青年的许多回忆在我心中确有着难以割舍的梦绕魂牵,也一直是我表现的对象。可以说,那种是有着多年农村生活经历又离开农村在城市定居的人,都会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故土情怀,培养出特有的心理意识和审美倾向,影响着我的绘画品味,以至于在多年艺术创作实践中,潜意识地注入其情愫,并自觉不自觉地在作品里营造这种氛围。如果说我的作品还有那么些情感真挚、朴实厚重特点的话,那其中切实写进了我的情感和寄托,溶入了我童年的梦幻、生活的思索、心灵的期待、精神的寄托。纵是时光流转、乃至迁居都市,依然初衷不改,秉性难移。”

2009年阎敏在深圳宝安区为中小学美术教师进行版画培训

  “你是《林》的作者”

  自上世纪40年代以来,一批又一批的专业非专业的美术作者投身于版画创作,出了不少卓有成就的版画家。
  1986年,阎敏的版画作品《林》入选全国第9届版画展,旋即被选送去香港参加中国现代版画展并编入画册。在香港举办的中国现代版画展是由版画界元老王琦领衔的。两年后,阎敏到中央美院进修,时任中国美协常务副主席、党组书记的王琦一见到阎敏,马上脱口而出:“我知道,你是《林》的作者。”这句看似平常却蕴涵莫大关心和鼓励的话,阎敏时常会想起来,直到现在。
  能把家乡素朴灵秀的乡情文化和特殊的生活韵味通过版画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可见对家乡的深情、对家乡的爱在他的刀笔之下得到了尽情的倾吐。尤其是,当我们看到,大部分版画是描绘宜春古镇风情的,如《小镇依稀》、《家住小河边》、《冬日》等,都是他家乡情结的淋漓展现。《小镇依稀》是阎敏以饱满的乡情凝聚而成的得力之作。这幅作品以稚朴、和谐的笔调,描写月光下恬静的小镇,呈现出无比的美好与可爱。画中静流的小河、古老的拱桥、泊岸的舟船以及那融在一片氤氲之中、似虚似实、给人以梦幻和向往的小镇民居,制造了一种典型的“小桥流水人家”的江南乡情,使人观后无不产生一种揪心揪肠的乡思。
  1987年,宜春版画展在中国美术馆举行,阎敏有5件作品参展。这次参展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阎敏的作品分别被中国美术馆、中国对外展览公司、中国国际文化交流中心、中央美术学院、浙江美术学院收藏。正是此时,阎敏的作品受到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主任宋源文的关注。宋源文见到阎敏说:“这么年轻,作品挺深沉的嘛。”1988年,阎敏顺利地进入中央美术学院进修。
  那是一个理想主义的年代,美术界如开闸的河水奔腾、激荡,版画创作进入了一个裂变、转型的躁动阶段。阎敏在创作领域展开了一些探索,创作风格由原来重风土人情,转变为重个性艺术,增加了作品的精神内涵,技法方面探索出使用两种技法以上、凸凹结合的综合版画新路。1990年,阎敏的作品《冬日》获全国第十届版画展铜奖。《冬日》的获奖,是综合版在全国版画展首次获奖,算是开了先河。阎敏于乡情之中倾注笔墨,施展才华,用一种“以不变应万变”的艺术风格,使他的作品超拔于流俗。

流年 综合版 54x78cm


  艺术与技术的结合
 
  众所周知,新兴版画和古代复制版画不仅在制作技术上有很大差异,在艺术表现上也有所不同。而阎敏版画却是综合版画。阎敏老师自信地说道,我的综合版画有两个特点:一是运用铜版—“凹版”加木版—“凸版”两种技法混合应用;二是各种不同媒介材料在制版中综合运用,即是将各种自然材料拼贴结合油画做底子的方法制版,使得画面中产生各种自然材料的肌理,产生一些偶然的、巧妙的色彩的层次感和画面的新鲜感,使作品显得厚重、丰富、耐看。例如我创作《民居》系列时,针对江南民居木质结构、砖土沙石的特点,用合适相配的各种材料作拼贴,使材质感非常强;创作《海风》系列时,直接用木皮做船,既逼真又自然,木纹肌理别致耐看,趣味无穷。由于使用了自然物做版,让人欣赏作品时产生对生活的回味,对自然的联想,对情感的追忆的独特的审美感受。据我多年来从事综合版画的探索,我感到综合版画不仅仅是自由的组合,更是一种创新的思路。在各版种制作技法的组合运用之外,还可以吸纳更加多样、复杂的材料与制作技术,以拓展版画本身的限制,从对版画寻求新的的发展途径看,这样做有更加广阔的前景。
  诚然,作品是否优秀的关键并不取决于表现形式和技法,艺术家的综合学识和修为比技术技巧更为重要。因此,钻研技法的同时,艺术家不断地增强思想感情深度和艺术修养的厚度才会有更大的作为。只有通过不断学习丰富自己的艺术思想,顺应历史发展调整更新观念,调整创作心态,接受新科技,开阔思维空间,激发自己的想象和创造才情, 瞄准认定的目标,扎扎实实不懈怠地持续前行。

家住小河边 综合版 47X65cm

  纵观版画百年

  阎敏老师这样说道:“走过百年历史的中国现代版画在经过改革开放30余年兼容并蓄,正以越来越多样化的形式展示于世界。”技艺与思想观念、修养集合才能产生艺术作品。每个画种,每种艺术形式都有各自的技术性、制作性,艺术是依附于技术技艺才能存在,而且是很高的技术技巧。没有技术难度支撑的艺术是飞不高走不远的,当代艺术之各个画种比较,版画的技术一直就与时代科学技术发展紧密结合。
  阎敏向记者介绍说,版画的特点和版画特有的魅力是其它画种所不能比拟的。版画创作是绘画与手工艺结合,可以培养人的综合素质;版画从画稿到制版再到拓印都由作者自己完成,每个过程都是创作,印出来之前效果怎样是未知的,这个过程中有期待的焦虑和印出作品的惊奇而感到的兴奋和情趣。在这个过程中是忘我的,也是享受快乐的。在版画创作中普遍出现的状况是,有时画好,却印不好,画面上的效果出不来;有时画可能不好,但版画是通过媒介转换拓印,出来却有效果了。在这个不断实践探求的过程中,技巧和技法能力往往就提高了。版画创作过程又是严谨的,它的程序多,制作性周期长,需要较强坚持力。制作版画是手工劳动,要通过实践,积累过失败的经历后获得成功的经验,在此过程中不知不觉培养了吃苦的精神、严谨的作风和坚持的品格,即任何事情都是经过坚持才有结果,才能品尝到成功的喜悦,无形中也促进了个人意志力的提高。据我对中小学美术教师版画培训的经验看,抓版画相对抓其他画种在学校更容易出效果,我的“版画培训一周法”使得不少教师受益,通过他们的再传授又使得不少学生受益,甚至能够在全国、全省拿到大奖者也比比皆是。目前,“版画培训一周法”在我们这儿是一个品牌。促进了版画在当地的繁殖生长 。
如果说阎敏的作品还有那么些情感真挚、朴实厚重特点的话,那其中切实写进了阎敏的情感和寄托,融入了阎敏童年的梦幻、生活的思索、心灵的期待、精神的寄托。纵是时光流转、乃至迁居都市,依然初衷不改,秉性难移。

望秋山云起 综合版 80×60cm

  “版画更需要创新理念”

  相对于其他画种,版画的技术性、制作性特征明显,而且作品产出的时间周期比较长,这让一些学画人觉得不容易坚持。多年来从事版画探索创作的精力,让阎敏老师感到“综合版画不仅仅是自由的组合,更是一种创新的思路”,“版画更需要创新理念”。
  版画创作对新技术手段、新思想新观念的吸收应用也是最快的。各种新的元素的注入,使版画可以做得更加现代更加时尚。例如著名艺术大师安迪•沃霍尔的丝网版画色彩概括、强烈,多幅作品集成一件展示,强势表现他的意旨,传达他与众不同的观念。此外,版画创作开启艺术智慧的作用也是数不胜数的:著名版画家陈琦原是做水印版画的,他将在水印版画中图像符号转换到木头、金属上就成为新的艺术装置。当代艺术一个重要的特征就是讲融合,玩“混搭”。著名当代艺术家徐冰由版画概念切入,投入两年工匠式的巨量劳动去刊刻两千个谁也不认识的方块字,以活字印刷方法排列组合手工印刷而成的作品“天书”《析世鉴》,将木刻版画的技法和复数性特点演绎得淋漓至尽。带给美术界的震动和启迪是划时代的。他贡献的不仅是一件作品、一个装置,更是一个观念、一种思维方式。不仅是版画的延伸,而是在于将中国传统文化符号以当代艺术表达的成功范例。
  “在各版种制作技法的组合运用之外,还可以吸纳更加多样、复杂的材料与制作技术,以打破版画本身的限制,在版画的即成发展上寻求新的途径,使得版画有更加广阔的前景。”阎敏认为在艺术多元态势下,人们的思维方式、生活方式、审美方式的多样性,为美术创作的多元化、多样化发展提供了更为宽泛的选择。各种不同的艺术形式都有其存在和发展的可能性,只要坚持不懈的学习和思考,把绘画技艺和创作灵魂完美结合,极致的表现手段和丰沛情感,终会感染人们,得到人们喜爱,在艺术殿堂里熠熠闪亮。
  版画是一项技术性、制作性特征比较明显的画种。技法是表达思想内涵的手段和方式,熟练的技巧、精湛的技艺是版画创作者所应具备的基本素质和条件。多年来,阎敏对综合版画技法做了一些探索和研究,获得了一些经验。阎敏深信不同媒材、不同技法的应用,必然呈现不同的视觉效果。但要始终牢记无论什么样的新技术,只有承载更多、更好、更深的精神内涵才能显现其艺术价值和品位。
  正如阎敏所说“你怎么画和画什么都不是什么问题,关键是你能画到什么程度,达到什么高度,能否提升作品的精神含量,要画出你对自然、对事物深切而独到的感悟。”

己丑年·小满  综合版 100X70cm


  一门艺术,一份乡情,一片梦。刻刀在木版上随意而发、随形而做,依木刻之美的特质,展现心中之天地。他的作品洒脱流畅、饱含深情。阎敏怀着那一份乡情,创作了一个又一个清凉的梦,似乡间清晨的微风抚慰着这个社会中的浮躁,给人们以心灵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