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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勤委员:加强原始创新,做好科技体制顶层设计

“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的人才?”著名的“钱学森之问”言犹在耳,至今仍然没有明确的答案。

一直以来,尽管我国对基础研究进行了不少投入,但原始创新却得不到应有的支持。对此,全国政协常委、中国科协原党组副书记、副主席、书记处书记张勤日前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表示,这就是产生“钱学森之问”的关键问题之一。因为没有原始创新,就不可能产生重大的科研成果,就出不了杰出的人才。

 

全国政协常委、中国科协原党组副书记、副主席、书记处书记张勤

他强调,基础研究不等于原始创新。事实上,尽管我国的基础研究投入不如美国多,但并没有产生与投入相对应的重大科研成果。这是因为我国的基础研究更多地是验证性、延伸性和差异性的研究,而少有原创性研究。现有的科研评价体系导致我国原创性研究得不到应有支持,而在知识产权尤其是专利全球化的今天,只有原始创新才能真正解决我国许多卡脖子的技术问题。尽管原创性研究很多产生于基础研究,但并不局限于基础研究,应用基础研究和技术研究领域也产生了很多原创性研究成果。例如互联网的发明就是一项重大的原创性技术研究成果,而非基础研究成果。

我国在基础研究领域的投入比例相对于其他发展中国家而言并不低,但与美国这样的发达国家相比,仍然偏低。张勤认为,我国在基础研究领域的投入应与我国的发展阶段相适应。在有限的基础研究投入中,应着重加大对原始创新研究的投入。因为在国外一些发达国家对我国进行技术和知识产权封锁的情况下,我们需要靠颠覆性的原始创新来突围。

从获益的角度来看,基础研究领域的成果通常是全人类共享的,例如爱因斯坦的光量子学说、狭义相对论、广义相对论等。而在张勤看来,我国当前的发展阶段并不适宜做太多超出我国发展阶段的基础研究。当然,加强基础研究以积累发达国家未发表的核心知识、技术和培养我国高级人才,也是我国科研行稳致远的重要保证。但基础研究要更加着眼于其中的原创性研究,而非囿于验证性、延伸性和差异性研究。

所谓验证性,就是验证别人的理论成果是否正确。张勤做了一个生动的解释,就是我们做实验验证了别人的理论成果,使别人拿了诺贝尔奖,而我们的实验本身并没有多少创造性。这样的实验,比拼的未必是智力创造,更多的是人力物力的投入,从科研的投入和产出来看,效率并不高。

何为延伸性研究?就是在已有的原创性理论框架下进一步延伸。对此,张勤做了一个形象的比喻,“比如说原有研究的精确度达到了90%,而我在原有框架下做一些改进,效率再提高一点,达到了91%,就是延伸性研究。”虽然这种研究有价值,但是离不开原有的理论框架。从应用的角度来看,仍然逃不出母专利的限制。由于这种延伸性研究比较容易发表论文,因此很多人都愿意去做这种所谓的社会热点问题研究,当然也出不了重大或杰出的科研成果。

何为差异性研究?即达到相同水平的科研结果,但具体的实现路径不完全一样,称之为差异性研究。“这种研究并没有提升科技的水平,只不过是提供了有差异的实现路径,而这个路径总体上又没有跳出原有的理论框架。原创性的不同路径是颠覆性的,会出现全新的结果,与这种差异性研究是不同的。”张勤说。

显然,我国目前最常见的这三种研究,难以产生重大科研成果。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这是因为我国一直以来的论文导向,大家都以发表SCI论文为终极目标。在这种情况下,由于验证性、延伸性和差异性研究在原有理论框架之内,容易发表SCI论文,其盛行便成自然了。

“对于我国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在基础研究领域产出更多原创性研究。”张勤说。我们常说“原始创新、集成创新、引进消化吸收后的再创新”,在这三种创新中,原始创新排在第一位。可惜我们现在的原始创新情况并不容乐观。现有科研评价体系对原始创新容忍度很低,往往被视为“非主流”学说而被“非共识”掉,很难获得支持。对于主管部门来说,支持共识是不担责任的,而支持非共识要担很大风险。

此外,任何科研都面临科技评价、人才政策、资源分配等诸多问题,而这些问题往往需要跨部门解决。科技无处不在,人才的评选、奖励、流动,成果转化等必然涉及教育部门、人事部门、科技部门,财政部门,甚至税务部门、工商部门、户籍部门等等。要解决创新创业问题,就要解决这些部门之间协调联动的问题。

这些问题为什么长期解决不好?张勤认为,主要还是因为科研管理体制方面存在问题。部门之间各自为政,导致推诿扯皮不负责任现象层出不穷。“要解决这些长期得不到解决的问题,需要从国家层面进行顶层改革,发挥我国举国体制的制度优势,设立跨部门的国家级权威实体科技管理机构,实行管办分离,各司其职,使各项科技政策配套落实。”

张勤呼吁设立国家级跨部门的科技实体管理部门,按照管办分离原则统领各行业主管部门的科技问题,特别要解决好跨部门的协调问题,使不同的行业管理部门统筹协调,解决好研究开发和成果转化“两张皮”问题。也就是说,在各行业主管部门自己制定的科研计划和项目被批准后,自己的项目自己来实施,上面又有机构来进行绩效检查问责、受理投诉、监督实施,如果涉及跨部门的事情解决不了,国家级管理部门来协调解决,但不具体负责实施项目。这样才能职责分明,有效管理协调,长期得不到解决的科技体制顽疾才能有效获得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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